【皇权富贵】回到起点
·民国向
·平民贾x军官丞
·ooc略严重
·请勿上升真人
民国12年
浙江一小城
几声枪响后城门大开，原本繁荣的城镇一夜之间变为死城，军阀以筹军资为由把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道现已空无一人，马蹄声渐起，乱且嘈杂的行在本应在这个时候支起的早市中，马上的军人个个深情肃穆提防着身边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为首的人突然一扯缰绳，整个队伍也随之停了下来“ 搜 所有成年男性 带走充军”
马蹄声四散开来，尘土飞扬，很快周围大闭的门户被蛮力踹开，传来激烈的哭喊拉扯声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各家各户的男丁都被拉到街面上，家中的女眷无奈的在军队的包围圈外泣不成声，小孩子们更是哭的肆无忌惮
“带走”为首长官模样的男人掷地有声地抛出命令，很快男人们被排成一字型准备向城门处行进。
“长官”一个看起来刚从军不久的年轻人跑到马前“还有一小院，在城角处，时间匆忙，还未及......”
“你们先回去复命吧”军官调转马头
“长官，您一个人...”
军官背身抬手，其他军人会意纷纷上马往城门的方向撤离。
静谧的小巷远离城内的喧嚣，爬山虎挂在灰色的墙面上点着绿，单一的马蹄声行于巷内带起回响
院门外,马蹄声一滞，军官翻身下马，牛皮军靴踩在青石砖上微微作响，暗绿色的军装包裹着修长的身材，拉了拉帽檐，可能是周围的环境太过让人心神松懈，他摘下手套轻轻叩响院门
“来了”清亮的回应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院门被吱呀一声从内拉开
来人发丝被风微微吹起，肤白如凝脂，刚刚跑过的原因脸颊微红，温和的眸眼带着笑意，身着暖黄色细丝驼绒长袍，袖管卷起一些，腰间垂一块圆润的扇形玉佩，足下踏着一双绣边棉鞋。
一阵微风拂来，不禁有些失神。
“阁下是？”
“在下姓范”
“范长官，不知登临小院......”
“军行此处...”
“长官是来借住的吧，请进”微微倾身，让出路来
范丞丞张了张口，收回滑到嘴边的拒绝，侧身入了院门
小院从外部看不出其他，入内却别有洞天，虽没有富贵人家的假山池鱼，小小的院内摆设却是错落有致，显然主人曾细细规划过院子的一石一草,石凳石桌上的精美雕刻必然不会出自于凡人之手，透露着主人高尚独到的眼光，四面也无高墙天井，空有一棵百年老树挺拔屹立在院侧。
行至院中入前厅，厅内楠木雕琢成桌，飞龙自底部腾升而上，龙目雕刻入微，桌面却又平整无修饰呈现一种对比的异样美，两边各摆一榆木太师椅，厅侧却突兀的横一做功简制的藤摇椅，整个厅内布置既庄重而又因此略显随意
“让长官见笑了，因长久没有待客，东西摆的杂乱了些”
范丞丞眼底染上一抹笑意“哪里，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黄明昊”
黄明昊，范丞丞默默在心中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在下这就去准备饭菜，平日里因都是我一人，今日终于也可以托长官的福改善一下伙食”站起来就风风火火往后院厨房赶去
“院内怎也无个下人？”
“区区小院，一人足矣”
饭后范丞丞的房间被安置在后院一主室，黄明昊留下一句 长官先委屈暂住我房内，偏房太久无人入住没什么人气 就放下灯退了出去。
踱于屋内，床铺整洁侧于屋右，小桌横在屋中央，镂空雕花的窗向外开着，设计巧妙风从外部吹入刚好佛于床榻附近
范丞丞摘下配枪放于床侧，脱下外套挂在金属塑成的树状衣架之上，摘下军帽搭于顶端，卸下军靴置于床尾，躺在床榻上被不熟悉的味道包围着，陌生却不排斥，微微开始有些倦意
第二日，范丞丞踏入侧厅时黄明昊已端坐在餐桌旁，示意其入座“长官可还适应？”
“很好”行军之人，随遇而安，不过昨夜当真睡得颇沉，今早也是起的迟了些。
黄明昊推了推桌上的餐碟，端起手边的紫砂壶轻点茶杯，烟缓缓腾起，范丞丞接过吹了几口，眼眶也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几日不开集市，家内存储也有限，可能今日开始要委屈长官同我清汤白水煮青菜坚持几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范丞丞微微颔首，看来这年轻人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城内之事显然已有耳闻，放下茶盏，却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还好偏院我有开一块菜地，蔬菜还是足够吃上几日，等援军到后敌军必然弃城，到时在给长官加菜如何？”
“敌军攻城？今日？”拍案而起，手抚在腰侧配枪之上，警觉的追问道。
“...昨日夜里”黄明昊有些晃神，断断续续回答道“动静颇大，虽此院远离城中心但也有听到动静...”
“昨日白天我军还在城内，夜里敌军就敢进犯？”
“这...我也想不通，不过既然如此，恐怕早有预谋...”
同日
“长官，敌军突然围城，城内已与外界断绝联系，可上尉大人还......”
“他自有打算，敌军此次兵力雄厚，难道要我折兵一百去救他一人”一个看似老成的军人坐于办公桌后，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可下面的士兵要怎么安抚...”
“范上尉知此次攻城凶险，留于城内待时机成熟后方可与我军里应外合歼灭敌军...”
“那要是上尉有什么不测...”
“范上尉护国有功，定会安抚好其家人，安排下去”
“是”
范丞丞，这次是你先自作主张留于城内，怨不得我
院内
“为何会想到开一块地种养这么多小白菜”
白菜长得棵棵稚嫩娇绿，范丞丞禁不住抬腿用靴尖轻轻去触展出的绿叶。
“世道不平，能在此落脚实属幸运，虽不能做到避世，远离车马喧嚣也算是在下毕生所想”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微微勾唇，阳光打在帽檐上反的黄明昊有些睁不开眼“此事过后，阁下不妨出去走走”
“长官愿意带我去看外面的世界？”
城内
“消息有误？范丞丞根本不在城内？”
“已挨家挨户搜过...没有找到...”
“中尉致我密电，不想是有心戏耍于我？”
“那要不要暂且撤兵”
“留些人守住这里，其他人跟我走”腿部暗暗使力，战马嘶鸣一声往城门处飞奔而去，后面的人纷纷拍动马背紧随其后。
夜里
范丞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心烦意乱,再回神时自己正趴在窗棱上不知道吹了多久冷风了,院里一个暖黄色的身影晃来晃去,吸引了他的目光,范丞丞重新聚了聚已经涣散的精神盯着那人看,黄明昊似乎不知道自己正被他人注视,专心的修剪院中花草
原本浮躁的情绪似乎被抚平了颇多,范丞丞吐了口气,暗叹自己这是怎么了
黄明昊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抬起头来,正对上范丞丞的目光,自然的回应一个笑容,毫不吝啬露出洁白整齐的排牙,寒冬时节,范丞丞一时竟有如沐春风之感
他再回神时,自己已经完成关窗退回屋内等一系列动作,他愣在屋内,心绪难平
朱正廷接到浙江传来的电报时,已经是一日后了,啪的一掌拍在案上“备车！”
“如今敌方把城围个水泄不通 却迟迟没有范上尉被虏的消息 上级不肯出兵 您难道要驱车前往洛阳？”
一阵沉默后 朱正廷挥手示意对方先下去 有些脱力的一屁股坐会椅子上 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军靴重重砸在桌子上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城经历了多日的变故后,终于平稳下来,集市重新支了起来,街上妇孺孩童依旧,只是男子却已远离家乡被迫上战场了
黄明昊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肩膀,在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下拍响了范丞丞的房门
杂乱无章的敲门声响了片刻,门吱呀一声从内拉开,刚睡醒的范丞丞一反常态只穿了一件中衣,头发软软的趴在额上,常年征战在外不肯有一刻松懈的军官此时呈最高懒散状态,抬了抬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疑问的 嗯？
黄明昊呆在门前,手都忘记收回,好半天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头问对方要不要出去走走,去集市买些东西回来
对方靠在门框上,适应着刺目的晨光,思考着从哪里给对方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比如自己正在被全城通缉,其实自己是来抓人充军却鬼使神差困在这城中,对方不问,自己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摇了摇头“城中男子都被带走了,你尚未成年还能上街,我走在城中岂不是太惹人生疑”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你穿便装其实很有少年气的 还有别这么板着脸 对对对 就这么笑 ”突然想到什么从袖管里掏出一块手帕包着的东西,剥了帕子抬手给对方戴上“还有这个给你 哈哈哈 很像城里还在读书的先进学生嘛”
范丞丞从对方亮亮的眼睛里看到带着黑框眼镜的自己,又有些失神,鬼使神差的任由对方拉着进了里屋换上他的衣服闯进哄乱的闹市
看着前面少年随着跑跳一颤一颤的发顶,看见什么都要伸头伸脑,刚相识时沉稳的姿态想来是装出来撑场子的,想到这里不禁一笑
“笑什么？”黄明昊捕捉到这抹不经意的笑意,揪着范丞丞的衣袖急忙追问到
“想到了开心的事”
“什么事？什么事？说给我听！”
“打了胜仗”
“笑得这么暧昧 还以为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呢”
“......”
黄明昊见讨了个没趣,也不恼,跑去和路边的小商小贩搭讪,不一会就笑个不停,这个姐姐那个妹妹没正形的叫着
范丞丞行军多年,自然与他不同,随时军姿准备不卑不亢的立于一边,眼神倒是随着他一直飘来飘去,在对方偶尔投来目光时又急忙躲开
满载而归的两个人,踏着落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回到小院,黄明昊依旧蹦蹦跳跳身轻如燕,后面任劳任怨拿着所有东西的范丞丞不急不缓的跟着
院里站着一个人,闻声回过头来
“范丞丞！”
前厅
黄明昊给朱正廷倒了一杯茶后,很识趣的抱着茶壶跑路了
范丞丞不出声,用指尖轻轻敲击着实木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你你你 怎么想的 咳咳咳”朱正廷急着把一路上憋着的火发泄出来 一口气没喘过来 扶着桌子咳个不停
“你怎么进城的？”
“我扮学生啊”推了推眼镜,后知后觉被对方抢了先机“你还有脸问我？你带兵打仗都没出过差错,来招兵竟然被一个人困在城里？现在外面被那帮孙子围的只能进不能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飞得出去”
“那你怎么回去？”
“......”
饭桌上朱正廷很快和黄明昊熟络起来,黄明昊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亲热,两个人很快像相熟多年般掏心掏肺起来
“你别看范丞丞现在人模狗样的 还是个官儿 我从小看着他长大 也是从毛头小子长起来的 小时候一个小平头儿 呆头呆脑的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以前学别人爬树 掉下来摔了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回家 又被他爹打的半月没下来床”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 又当爹又当妈的 可算操碎了心 现在终于长大了 还办这么个事 把自己困在这里 外面......”
“咳”
“被困在哪啊？什么意思啊 哥哥”
朱正廷知道自己一时口无遮拦,赶紧说着吃菜吃菜,转移了话题讲起范丞丞刚进军队时的趣事
同时
“手下已查到朱少尉今日进城了”
“我料他插翅也难飞出这城 明日全城挨家挨户彻查 连朱正廷给我一网打尽”
“是”
范丞丞一开门就看到院中小朋友正蹲着拨弄菜地里的小白菜,似乎在挑选哪一棵光荣成为今日的桌上菜肴
朱正廷晃悠到他身边,用肩膀撞了撞毫无防备的范丞丞“眼神里有故事啊 范上尉”
后者不知是被撞到还是说中心事的没站稳一个踉跄,瞪了朱正廷一眼,又招来对方一阵怎么啦弱不禁风啊还是被说中心事啊的调笑
黄明昊回过头来,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个人,毫不吝啬也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几日冷清的院子里真的格外热闹
正午 菜才上桌 黄明昊抬起的筷子还没及触到心心念念的小白菜,就被惊心动魄的敲门声打散了一室的温馨
朱正廷和范丞丞对了个眼神,不约而同伸手去扶腰间的配枪,敲门声愈来愈急促,黄明昊握着筷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默默咬了咬下唇
范丞丞看在眼里,伸手揉了揉黄明昊的头,用这一辈子最轻柔的口气轻声安慰道 没事
黄明昊的心本揪成一团,随着他的动作瞬间柔软成一朵云,紧张感烟消云散
“你们两个进屋去 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听到了吗”
“进屋去”范丞丞收回手 一把拽起黄明昊道
“不是他 是你们两个”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昨夜言笑晏晏的朱正廷判若两人
这下黄明昊总算相信是这个人拉扯范丞丞长大,当了一晚上牛听的故事可能都是真的
范丞丞拉着黄明昊进了里屋,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定,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突然衣袖一紧,回过身来对上他有些泪光的眼睛,范丞丞想抽回衣袖,黄明昊也固执的不肯松手,二人一来二去,院里传来门被踹开的毁灭声响,紧接着一阵杂乱,人声嘈杂
范丞丞心头一紧,生怕听到刺耳的枪响,院里静了下来,脚步声逐渐靠近
黄明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突然拽过失神的范丞丞扑入他怀中,头顶抵在他肩上,乱发蹭的脖颈发痒,松了一口气,伸手回抱住怀里的人
一向谨慎的范丞丞把脆弱的后背暴露给了推了开屋门的人
就这样吧 也挺好
他这么想着
意料之内的枪响或者被制服都没有出现,他感受怀里的人略有松动,有些意外的回过头来
朱正廷盯着相拥的二人皱了皱眉“干嘛呢 我就说你看他的眼神不一般 这是大难当头 修成正果了？”
在两张疑惑的表情中,朱正廷缓缓进屋,嫌弃的棒打鸳鸯把两人拉开“行了啊 等我不在再抱 况且院子里还这么些人呢”
院里一众军人表情严肃,面朝前方,眼神却清一色瞟向屋内
“怎么回事？”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没有和你一起死在城里的觉悟 来之前发了封电报给你姐 我寻思上级不救你 你家族势力这么大 总归不会不救你吧 可算是给我押中了 ”说罢颇有些骄傲的理了理衣领
另一边厅中
“什么？！围城军队被歼灭,范丞丞已被援军接应？”
“属下也是刚接到消息”
“废物 ！！滚出去！！”
院内
“你姐让我把你带回去 经过这件事 你姐可不敢让你再轻易带兵了 你说你有这么厉害一个姐姐还出来这么拼命干嘛 还得麻烦我也跟着你 万一有个闪失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姐交代...”
范丞丞低头不语,朱正廷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屋,顺手贴心的带了门
屋内一片寂静,良久,黄明昊才堪堪开口
“你到底是谁”
夜里
黄明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锤了枕头一拳头,不明不白的认识不明不白的相处不明不白的喜欢,所有的恼火通通发泄给枕头
披上衣服出了屋,借着月光看到朱正廷和范丞丞立在院中
“明天出发 回家”
“嗯”
“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啊 你从小这性子就冷冷清清的 又天生一副好皮相招姑娘喜欢 从来都是不咸不淡 也不拒绝也不同意的 让人姑娘家个个一会开心一会流泪 你说说你...”
范丞丞摇了摇头,侧脸在月光下渡了一层银光,小声说了什么
朱正廷好半天,道了句“明天出发别忘了”就离开了
黄明昊的脑子嗡嗡作响 脑海里都是范丞丞摇头的画面,原来请他住在这里,一起生活,一起上街,一起面对死亡,以为对方喜欢自己一切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不想这一刻来的这般快,步步徒劳,却也步步不悔
腊月里的夜,太冷了,黄明昊冻的不行,关门的手都是僵直的,坐在床上身体僵硬的躺不下去,没关紧的窗吹进风,眼泪滑过的地方吹得生疼,十六岁这年他学会了爱和痛
清晨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夜未眠的黄明昊趴在窗棱上一动不动盯着院门口的那个身影,和来时一样,暗绿色的军装,掷地有声的军靴
“去道别吗？”朱正廷翻身上马,居高看向范丞丞
后者摇了摇头,道让他睡吧,然后同样上马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朱正廷叹口气,还是老样子,对自己和对方都这么狠心
黄明昊就这样从清晨盯到黑夜感觉自己眼睛都盯酸了不然怎么会一直往下掉眼泪
那个人始终没有像画本里一样去而复返,日子也是照常一天天过
黄明昊仍蹦蹦跳跳穿梭在集市中,姐姐妹妹叫个不停,眼睛里的一束光却再也没亮过
两年后的冬天,大寒,黄明昊缩在屋子里烤暖炉,小脸被考的暖洋洋的,心却一如门外的冰雪
有人踩着厚重的雪来到院门外,军靴踩在积雪的青石砖上微微作响，暗绿色的军装包裹着修长的身材，拉了拉帽檐，可能是周围的环境太过让人心神松懈，他摘下手套轻轻叩响院门
“有成年男性吗 充军”
那年月下 范丞丞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爱他
END
